人间四月芳菲尽,三尊殿依旧桃李妖娆。 贪婪殿前,两株桃花开得正好,花丰叶茂,柔枝卓约,缕缕香气由殿外缓缓溢进,清幽香气甜美如美酒清泉,充盈了满堂。 落十一坐在院中,愣愣望着满院的靡色。 明明日子照样如流水般平淡而过,他却为何一颗心仿佛落了空
人间四月芳菲尽,三尊殿依旧桃李妖娆。
贪婪殿前,两株桃花开得正好,花丰叶茂,柔枝卓约,缕缕香气由殿外缓缓溢进,清幽香气甜美如美酒清泉,充盈了满堂。
落十一坐在院中,愣愣望着满院的靡色。
明明日子照样如流水般平淡而过,他却为何一颗心仿佛落了空,莫名的慌张至极。不由掐了指头再算,他当真已有整整三月未见她了。
幽若说糖宝在闭关,虽不知真假,但以她的性子,他不相信她能沉得住气三个月不踏出门一步。往日她再生气,也从未对他避而不见过。
他紧锁着眉,心中一片烦乱。
“师父……师父?”一声呼唤将他拉了回来,他诧异抬头,霓漫天正望着她。
“师父,您怎么了?”她已叫了他许久,他却一直在出神。
落十一不由有些愧意,她初修仙法,他这个做师父的每日都很忙不说,今日好不容易抽出些时间指点她练剑,却又分心走神。
于是放柔了语气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师父,这招“摘星引月”弟子不会。”霓漫天拿着剑比划了片刻,仍旧不得要领。
落十一走上前去,扶正她的手腕道,“你腕上力道太弱,随着我的力气走一遍。”
说罢手上紧了紧,引着她将招式慢做了一遍,她随着他的动作游移,竟当真有了几分样子,银光四闪,花叶分崩,轻盈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长剑转过半圈,分毫不差的收住。
霓漫天不可置信的眨眨眼,顿时笑逐颜开,“师父,您真厉害。”
他笑笑,“没什么,当年我初学时,大抵还不如你。”
她眼中满是不信,“师父又在取笑弟子,我———”
话未说完,只听不远处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十一师兄!”
落十一愕然抬起头,见院外隐隐露出一抹碧色衣角,那女子缓步走出来,浅绿衣衫,墨黑长发,清秀的眉间一抹殷红的朱砂印记,在这漫天漫地的桃花里盈盈站着,仿若画里最鲜活的一抹颜色。那一张娇俏的小脸格外动人,水灵灵的眼眸正盈盈望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你……糖宝?”
她嫣然一笑,展臂在原地转了个圈,“十一师兄,怎么样,我修成的人身还不差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便是再努力,没个三五年也难以修成真身,如今只是短短的三个月而已。
她上前来,毫不犹豫的拉起他的手,直接便将他往外拽,“走走走,这么久不见,我想死你啦,十一师兄,陪我去说说话。”
落十一挣脱不住,只得尴尬的扭头道,“漫天,你先自己练习,我片刻就回来。”
糖宝更用力了。
被她一路拖到后山,落十一定住了步伐,微喘道,“糖宝,已经够远了。”
她这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不满道,“你干嘛对她这么好!”
他无奈苦笑,“她是我的徒弟。”
其实他也并未对她多好,平日大多是公事公办,只是他已收了她,该交该管的自然不能推脱。
“不说这些。”他满是喜悦的扳过她的肩,“告诉我,你如何这样快修成了真身的?”
她吐吐舌头,笑道,“这个可不是真身,我用了异朽阁的秘术,将我的神魂幻化成一了个轮廓,再加上神壤塑成的,我要修成真身,还要些年月。”
原来如此。但不论如何,她此生愿修成了一个女子,他已是万分高兴了。他虽已下定了主意无论怎样都不放手,但她若真是七尺男儿……
不由一阵莞尔。
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边凌乱的发丝,小心开口,“糖宝,你不气我了吧?”
她咬唇想了想,甩头道,“不气了!”
哼,她才不要因为这些小气把他推给旁人,她急着修成真身,也是不愿那个女人占一丝便宜!
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他揉揉她的脑袋,温言道,“你这样我很高兴,但我现在得回去了。”
糖宝恼了,他又要去对着那个女人?!
猛地背过身去,狠狠跺脚,“你去你去,别再管我!”
半响,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糖宝有些委屈的偷偷往后瞄,他真的走了?
却突然一个怀抱轻轻将她圈了住,身后之人低低叹了口气,话语间满是无奈与宠溺,“……当真是败给你了。”
糖宝笑嘻嘻转过身来,推着他道,“十一师兄,走走走,随我去儒尊的树上偷桃子去!”
笑声悦耳如叮咚清泉,幽幽地穿过整个山野,他的心在她的笑里柔软一片。
销魂殿。
笙箫默直到晌午才起身,慵懒的走出殿外,斜倚在门上,看着院中火夕与舞青萝打闹。叹口气,轻咳一声,那二人闻声立刻老实了起来,对着他恭敬地站好。
齐齐鞠躬,“师父早安。”
“嗯。”他慵懒的应一声,映着正中的日头,答得如此理所当然。
桃花眼扫了一遭,随意道,“你们的师妹呢?”
舞青萝支吾道,“师父,她自昨日便未出过房间。”
心下沉了沉,这些日子以来,她时而便将自己锁在房里,一锁便是一整天,隔天再问,却又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几句话便顾左右而言他。
可是病了?他挂心,下意识抬腿往她的房间走去,走了一半,又觉得他一个做师父的去看实在不像话,叹了口气,又折了回来。
“青萝,你去看看你师妹罢。”他望着院中之人淡淡道。
“师父,弟子去过了。”舞青萝颇为沮丧,“连城在门外设了结界,只能隔着门说话。”
笙箫默眉头不由更紧了几分,转身欲回内殿,又扭头看了看院中继续打闹的二人,没好气道,“你们俩个泼皮,若有时间不如多用些功,不久便是仙剑大会,若再连上上飘都打不过,为师就罚你们打扫长留八千弟子的茅厕!”
啊……二人凄苦的对望一眼,太残酷了……
笙箫默转身进了殿,含糊咕哝道,“为师再去补个觉……”
暗沉的夜,朱红的宫墙里,宫人早早掌了灯,一路延伸的光烛微弱的摇晃,挣扎着几欲被黑暗吞没,画宇雕梁失了白日的肃穆庄严,在此时看来竟显得有些死寂狰狞,黑暗压抑的人喘不过气,间或一两个宫人低着头匆匆而过,似乎只有这寂静与沉重,才能衬托出皇家的威严。
黑暗中一串灯笼移动着,一路悄无声息,一群婢女随着身前之人穿过弯曲的回廊,正殿依旧灯火通明,那女子止了步伐,向身后挥挥手,独自一人推开了厚重的宫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殿中之人依旧埋首案中,不曾抬头。
轻水一叹,走上前去,“轩辕,你可知已是几更了。”
他直到她走近,才揉了揉酸涩的眉眼,温言道,“你先去睡吧,我忙完即刻回去。”
她皱了皱眉,伸手抽走他手中的笔,“你若累病了,说不定要十好几日不能批阅这些,今日听我的,随我回去。”
他无奈笑道,“我今日不批完,明日朝上又要被那些老不休念到耳朵生茧。”
她瞪他,“谁敢,满朝文武哪个不知你勤政?”
轩辕朗拉她坐下,不动声色抽回了笔,笑道,“外面夜深露重,你何必过来,你若病了,我也要十好几日不理国事了。”
她泄了气,“知道说不过你!”
起身,取出羹汤放在他桌前,“先说好了,我可只等你半个时辰,若不回来,我今夜不睡,它也别想睡。”轻水伸手摸了摸犹是平坦的小腹。
轩辕朗笑了开来,手在她的腹上轻轻抚了抚,“是是,为夫遵命。”
见她出了殿门,他这才将目光收回,犹自笑了笑,端起汤来饮了几口,依旧是熟悉的味道,她从来都是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什么,有她在身边,他真的觉得好舒心。
强迫自己驱散了倦意,他复又埋头回案中。
“咯咯……”突然却听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那声音分外动听,打趣道,“好一个勤政的陛下,不知轩辕陛下可有时间叙叙旧?。”
他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殿中一团白光隐隐浮现,淡色光晕里,白衣仙人缓缓而降。
“你们……”他愣愣望着眼前的长留师徒,久久回不了神。
花千骨含笑眨眨眼,“轩辕,好久不见啊。”
他胸腔一紧,心中有什么东西隐隐有些疼,他与她当真是好久不见了,自仙魔大战,他重回人间,百业待兴,她辗转从云山到长留,数十年匆匆而过,他已入了一次轮回,却从头到尾只见过她两三面,每一次还都是隔了许多人,只能远远望上一眼。
“千骨……”他想唤她,却发现声音晦涩无比。
花千骨笑道,“我与师父来人间游历,专程来看望你们,不知欢不欢迎?”
他终于回过神,急道,“欢迎,自然欢迎的!”
又望了望二人,小心翼翼的开口,“尊上,既是来了,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师徒二人对望了一眼,花千骨点头笑道,“你不说我也不会客气,即便不为你,我也要住几日好好陪陪轻水。”
他满是喜出望外,急忙快步走去殿外,着宫人安排准备。
再回过身来,愣愣的望着,心中晦涩,竟又一时无语。
周遭气氛有些尴尬,白子画抚上花千骨的肩,淡淡开口道,“今日太晚了,有话明日再叙吧。”
花千骨点点头,朝他一笑,正欲走,衣袖却被他拉了住。
“尊、尊上。” 他尴尬道,“我可否与千骨单独说两句话。”
他不可以再等了,他有好多的话要与她说,自那一战以后,是非纠葛,太多的话埋进了心里,一眨眼竟已埋了许多年,( 【闪\点】情话网)下次见到她,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白子画看了看她,神色莫名,终究点点头,独自一人转身出了殿门。
殿内烛光昏黄,她的眉眼都有些不真切,他望着竟不知如何开口,“你……”
花千骨目光落在他跟前叠了老高的文书上,又看了看他眼下的倦色,不满的撇嘴道,“轻水说得对,你当真该去好好的睡一觉。”
又是一片沉静,他苦笑,突然轻声道,“我对不起你。”
她一愣,心中有些难受。
他始终认为轻水是因他才背叛了她,认为是他害了她。他总是将任何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扛,她若真怪他,今日又怎么会来看他?
“哼哼,的确,当初可是我敲醒了你,这么些年都不知谢谢我。”
他闷声笑道,“你可还给了我一巴掌。”
她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真诚道,“轩辕,见你与轻水有今日,我很开心。”
心中一疼,她笑意盈盈的叫他轩辕,如此利落而平淡的两个字,隔了这漫长的岁月,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不再是她的朗哥哥了。
轩辕朗扯出一抹笑来,声音却有些沙哑,“你来的当真是时候,若早几年,我还是个黄毛小子,再晚些时候,大概已两鬓苍苍了。”
她展颜,“没有这一世,还有下一世不是?师父说了,你是三世帝王命格。”
“是么。”他喃喃道,无悲无喜。
“你不高兴吗?为帝一向是你的夙愿。”
“那不是我的夙愿!”他粗声打断她,“千骨,那只是我的责任。”
他从未恋眷过这个帝位,只是拿起了,便有太多家国大义压在了肩头,容不得他再放下。曾经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她一起,自由自在,现如今,前者虽已成虚妄,后者他是否还有资格去执着?
“我虚耗了这许多年,若有第四世,我再不求车尘马足,定要当一个游仙,一世浪荡。”
有风穿堂而过,花千骨愣忡片刻,嘿嘿笑道,“你若当了游仙,记得游来长留时,为我带洛河东酿的桃花酒。”
亏她还有心思打趣……他神色缓了缓,抬头认真道,“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恩。”她点头,眸中有真切的喜悦。
“那就好。”他喃喃,“轻水已有了身孕,他出世后,我不会让他为帝位所困,到时,我会送他入长留修仙,你若争气些,他日说不定又是一桩姻缘。”
她怔了半响,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酡红,咬牙道,“轩辕,你学坏了!”
他呵呵笑开,终于在这笑里寻到了几分往年的光景,轻轻叹声道,“回去罢,尊上要等急了。”柔声拉着她的衣袖往前走了几步,“我也要回去了,否则她今晚都不睡,我可舍不得。”
行到门口,分道扬镳,他最后望她一眼,心中终究释然了起来,“千骨,等等我吧,到时我一定给你偷师父的桃花酒。”他靠近她,偷偷一笑,“我知道他最醇的那坛埋在哪儿。”
她抬手整了整他身上的九龙帝袍,认真道,“咳咳,轩辕啊,一坛不够的……”
回到偏殿时,白子画正坐在桌前端着一本书,见她回来,淡淡道,“都聊了些什么。”
花千骨三两下熟练地钻回他怀里,找个位置挂好,叹口气道,“师父,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他这一路也走得十分辛苦……”
白子画没有言语。
花千骨抬头求道,“师父,我们多住几日可好?”
他闭了闭眼,仍旧点头,“好。”
气氛有些怪异,她莫名的四处看看,视线转回他手中的书上。
……拿反了。
她家波澜不惊的师父居然拿反了!!
她恍然大悟,眉开眼笑,诱拐道,“我与轩辕说话,师父吃醋啦?”
“没有。”
她不依不挠,“就是吃醋了。”
“没有。”
“明明吃醋了。”
“我们明日便走。”
玩笑的代价很惨重,花千骨顿时凄风苦雨了,忙抱住他软磨硬泡道,“师父师父,你答应了的。”
他抚额长叹,当真拿她丝毫办法都没有,按住她乱蹬的手脚,干脆直接按回了怀里。
这一按,花千骨脸红了,嗅着那几欲令人沉醉的气息,她终于明白为何紫薰不惜一切亦要换他的枕边香了,她家师父实在是有够诱人!!
脑中一闪,又想起了轩辕的话,嗯嗯,她不能让他的儿子等太久才是,花千骨又埋了埋头,那淡淡的味道仿若最催情的药,薄薄的脸皮顿时滚烫滚烫。
怎么办?她总不能表现出很“饥渴”的样子才好!
对了,东方曾说过,说话应文邹邹的才显得端庄。
“师父……”她的声音细小如蚊蚋。
白子画低头打量她,见她额头冒汗,不由一惊,勾起她的脸颊,“怎么了?”
要文邹邹的,要端庄。
花千骨鼓足勇气,呐呐道,“师父,我们来做这世上最销魂的事好不好。”
“咳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满脸窘迫,她刚才说了什么……
花千骨忐忑的偷偷瞧他,望见他瞬息万变的表情,褪去了冰冷,微染晕色的脸庞在烛火下绝色宛若天人,不由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白子画脸颊更是尴尬得几欲烧起来。
花千骨咧开嘴,嘿嘿,她原以为自己的脸皮薄,却没想到她家师父的脸皮更是薄到了家。遂仰头靠向他耳畔,有一些没一下的舔吮着,悄声道,“师父在云山答应过要教我的。”
哼哼,当初她心智不全,他竟还诓她,后来她恢复了记忆,登时便无师自通了。
白子画只觉那湿湿的吻直直的印到了心里去,揽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指尖恍惚一阵滑腻。
心中一荡,下一瞬,已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回榻上。
#p#分页标题#e#花千骨只觉一瞬间天旋地转,睁开眼醉眼迷离的望着她,他欺身而下,埋入她的颈间印下一连串的吻,手去解她衣服上的带子,她的脑袋登时炸成了一片,连骨头都酥软麻痹了起来,那酥麻噌噌地直窜进了脑门,她不由逸出叫喊。
“不许叫。”白子画窘迫的紧,捂住身下人儿的嘴,每次他一碰她她便叫得惊天动地,往日在绝情殿便算了,今日在别人宫里,他还要不要见人。
她眼神昏茫,晕乎乎的伸出手,“师父,抱。”
他沉叹一声,用力将她拥入怀里。衣裳被脱了下来,他的唇舌一路滑过她的胸颈,终于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那凉薄的唇齿带着他的气息掠夺着她的呼吸,他吻得更深入,辗转反复,舔舐着她,吞噬着她,她未想过那样冰冷的唇,也会有如此热烈的一天,虚无的身体漂浮着,没有着落,没有解脱,只能用力的攀紧他。
“小骨。”他的呼吸微微紊乱,支着身子定定望着她,略微急促的去解她的胸衣。
她眼神迷乱,放肆的手指拂过他的唇他的眉眼,看清了他眸子里她清晰的倒影。
“师父。”她沙哑着嗓子低唤,心荡神驰得舍不得挪开眼,下一秒,她大胆的仰起头,轻轻舔咬上他滚动的喉结。
他周身一颤,瞪住了她,亲吻登时变得恣纵贪婪,她真是要逼疯他么?
冷漠不再,他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袍,她颤抖着帮他宽衣,小手溜进他的中衣里一阵摸索。
于是又是一颤,白袍落地,中衣凌乱的裹在身上,他紧紧咬牙,压制住她点火的双手。
“别动……”他粗哑低道,身上的血液几欲逆流而上,他低喘着气纾解这几欲崩天裂地的热意。
窗外月影移动,破碎的树影斑驳满地,摇曳的花香暧昧的直刺人神经,蝉鸣不住,隐隐掩住了那一声声惊呼。
“师父……别……”她弓起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身下的冲顶几欲令她断裂。
他不敢再动分毫,俯头描摹她的唇形,滑至她的下巴一阵噬咬。
她脸颊绯红,身体潮湿,只要想到身上之人是谁,她便痉挛着几欲昏厥。
他压抑着,因过度隐忍而几乎崩溃,尝试着向前,又牵出了她的喘息。
她抬起头来,不顾一切的抱紧他,颤声呢喃,“师父,师父……”
于是便再也把持不住。
心智迷乱,天地都已不真切,身体像在波涛汹涌的浪涛中,一波波被他推向无法回头深渊,没有终止,没有救赎。她耳鸣,听觉错乱,喘息在她耳中剧烈的回荡着,伴随着那滚烫的进入,她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脑袋一片空白,早已失了所有思考。
混沌里,颤抖的身子勾起了一抹微笑,却是如此纯粹的快乐。
销魂蚀骨,万劫不复。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
远处一片云彩上,几个身影隐隐而行。
“师父,我们晚些时候再回去好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有音苦苦哀求。
“不行。”笙箫默眼一横,“已经拖了十数日,再不回去,不如让你师伯亲自来请你?”
火夕吐吐舌头,忙闭上了嘴。
笙箫默望着身后众人,一脸无奈,他当初怎么会蠢到带了这群祸害出来?
本只是各门派间的例行走动,往年他都是带着长留一众护法弟子,今年私心的想带自家徒儿出来见识见识,岂料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笙箫默哀哀长叹,这一路惹了大小麻烦无数,惨烈程度已让他不忍回想———
行至昆仑派时,火夕偷了昆仑洞中的天火,想带回长留繁衍,却手一抖,风一吹,差点烧了半个昆仑,把闭关了近百年的原始天尊都烧了出来!
行至天剑门时,舞青萝偷溜去后山观看万剑池,却惹恼了守剑的麒麟神兽,她倒好,直接发了剑阵,将人家刺成了刺猬,若非他舔着老脸去求十殿阎君还了魂魄,天剑门定将他们砍了祭那宝贝麒麟。
行至紫阳宫时,火夕摸进丹房顺手牵羊,竟糊里糊涂吞了不少醉魂丹,直接醉在了人家闺女的床上,还抓着手不停叫“青萝”,气得紫阳真人拔剑想砍人!若非他拦着反复赔不是,又明里暗里强调他“后继无力”,这小子此时已在那当女婿了!
……
……
笙箫默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几个孽徒,当真是将长留的脸,将他这个师父的脸都丢尽了!
“师父,您别气了。”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
笙箫默看了看身后之人,消了消气。他原以为最头疼的,到最后却是最听话的……
“你们倒是学学你们的师妹,给为师少惹些麻烦会死吗?!”笙箫默怒道。
南域连城笑得一片温良。
火夕望了望二人,吞了吞口水。
话语间,众人已行至了北海,临空看去,海面广阔,难见尽头。远方水天相接处,一片雾霭茫茫,青翠连绵的群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南域连城突然停下了步伐,低头看了片刻。
“怎么了?”笙箫默回头问道。
“没什么”她摇摇头。
话音未落,突见海面翻滚,海水如利刃穿堂般从中劈了开来,有一抹银白光束踏水而上,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惊诧,只见银光下竟是一锦衣男子,那人玉冠束发,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俊美的容颜带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是谁?”笙箫默漠然道。
那男子忽而一笑,笑容里说不出的清雅贵气,“在下乃北海太子雍璃。”
顿了顿,敬道,“这位想必是儒尊吧?我与令徒是故交,不知可否容我与她说两句话?”
北海太子?笙箫默想了起来,南域连城似乎与北海太子曾有婚约,虽然结果很惨淡……
咳咳,笙箫默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他身下扫了一眼,心中盘算着,他若真是北海太子,此番可是来寻仇的?
回头,却正见连城含笑望着那人。
“师父,容我与太子说几句吧,用不了多久。”她幽幽道。
他一愣,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雍璃含笑越过他,将她拉出了几步,也并不避讳众人,轻声道,“你倒是洒脱,过家门而不入,亏了巡视的兵将看见了你,否则我不是又让你跑了?”
南域连城露出笑来,“我随师父出来,不便去看你。”
一句话还未落稳,身后银芒微动,眼前一晃,细长的银鞭乍现。
然后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只见那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鞭子竟飞快的纠缠了上去,绕在云漓的臂上不肯走,一磨一蹭颇有撒娇之态。
众人顿时惊掉了下巴,这,这这这———
若是传言不假,他二人不应当是仇深似海,见面就掐得你死我活吗?
连城目光软了下来,双手环肩揶揄道,“你看,虽说跟了我,可见了旧主就忘了新人,在我面前都从不敢这样撒娇。”
雍璃温柔的抚了抚它银亮的身子,笑道,“毕竟跟了我百余年了。”
“星轨,还不回来!”连城一把将那背弃她的小叛徒抓了回来,塞回身后,不许它再捣乱。
雍璃含笑摇摇头,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我很担心你,早与你说过,北海寒玉之气适合你,你却不听,偏要去拜师,如今可有什么进展?”
她叹口气,“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也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北海,况且寒玉之气实在珍贵,你们皇族尚且珍之重之,我一个外人哪里可以久用。”
他愠怒,“你再这样说,便是瞧不起我了。”
南域连城笑着揉了揉他的脸,柔声道,“见一面不容易,哪有时间给你生气?我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了。”
他的脸颊被她重重一捏,却丝毫不恼,反而颇为无奈的瞪她一眼,“你从来都能找到理由。”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物,“这是我北海的护心珠,早就想给你,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你回去务必试试有没有用……”
二人交谈的声音渐小,众人已听不真切。
这边,火夕悄悄抬头,瞄了瞄他家尚未回神的师父,小声嘟囔道,“刚才还说时间紧,这会儿为了师妹说停便停,枉咱们刚才好求歹求。”
“嘘!”舞青萝去捂他的嘴,笙箫默却已耳尖地回过头来,冷笑道,“你还有脸说,若非你不停闯祸,耽搁时间,为师用这么急赶路吗?”
火夕被他训斥了一路,此时小宇宙终于爆发,一步冲上前来,望着他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师父你太偏心了!我本来不想说,可我忍不住了!”
舞青萝脸色白了白,忙去拉他的袖子,小声急道,“火夕,你不是答应了不说吗?”
火夕懊恼的看她一眼,“被那丫头诓了,害得我背黑锅就算了,现在连师父都责怪我!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罢抬头愤愤道,“师父我老实给您说了吧,这一路走来闯的祸,件件都是您整日夸赞的小师妹的手笔!”
#p#分页标题#e#他一股脑如倒豆子般的招供起来,“昆仑山上,是因为连城看厌了银白,想给她家星轨镀身金芒,才怂恿我去偷天火;天剑门里,是连城想骑那麒麟耍耍,人家反抗,她抓起簪子就插在了它屁股上,那麒麟才会恼的!紫阳宫时,也是连城看不惯那个女人耍威风,她不敢打您的主意,我作为唯一的男人,才会被她偷偷下药,扔到床上去让那女人难堪……还有玄天门的翡翠佛像,天山派的镇派雪莲,还有还有……”
火夕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想他拜入师父门下这么多年,何时这样有苦说不出过?
笙箫默傻了,僵直的扭头,瞪着款款走来的连城。
“师父?您怎么了?”连城无辜的眨眨眼。
笙箫默又僵直的扭头看了看火夕。
他家徒弟正满面心酸的控诉,那声音洪亮而带有颤音,那眼神真诚而富有悲情。
笙箫默一股怒气直窜脑门,转头指着她扬声道,“好啊,很好!竟学会嫁祸师兄了……回去给我抄门规!抄不够一百遍不许吃饭!!”
他糊涂啊!他怎么会认为她是个省油的灯!
她望着眼前气得浑身哆嗦的师父,再看看身侧满脸尴尬的舞青萝与涕泪俱下的火夕,心中猜到了七八分,不由失笑,恭声道,“是,徒儿知错了,徒儿认罚。”
这算是什么惩罚。
她本来就不用吃饭……
想了想,又抬头道,“师父,弟子过两日还想和您请个假,下山见一个朋友。”
笙箫默正在气头上,信她才有鬼,撇过脸冷哼一声道,“不准,长留有门规不得擅自下山!”
她眸色暗了暗,不由有些沮丧,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笙箫默暗暗下定决心,决定今后再不对这丫头手软。再手软岂不是要逆了天?
回到长留,他不手软,她倒是也晨昏定省,每日按时去殿中抄写门规。
他怕她再耍伎俩,闲暇时候干脆在座上坐了,亲自看着她抄写。她埋着头静静地一笔一划,长留门规繁杂,一百遍也不是小数目,她却抄得甚有耐心,他斜倚着不说话,她也无话,殿中安静异常,只有毛笔摩过纸张的窸窣声响。
她微侧着头,青丝几缕坠在胸前,白净的脖颈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薄如蝉翼的眼睫垂下,遮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令人分不明神色。她时而抄写,时而停下,轻咬着笔端望着书上的句子思索,片刻复又执起笔。
他手肘支起身子斜靠着,悠然中带着丝适意,微微闭了眼,不由有些入定。
“师父。”门外,舞青萝走了进来。
他睁开眼来,她亦停下了笔,望着门外之人不说话。
“世尊请您过去一趟。”舞青萝低头,小心禀报道。
“知道了。”他幽幽起身,走下堂来,“你继续抄,为师回来看。”
“是。”她顺声应道。
殿门开了又关,殿中只剩下她二人,她这才停下笔,转头柔柔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却让舞青萝狠狠打了个颤。
贪婪殿中,摩严端着茶,直望着杯中袅袅的水汽,眉头有些紧。
一阵脚步声,青衣男子悠闲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前坐下,直接抢过他手中的茶饮了两口,淡道,“师兄,叫我来何事?”
摩严一把将他拉起,引去内殿,指着眼前仪象道,“你看,今日又是蚀日之象。”
笙箫默愣了愣,疑惑道,“也不是头一回了,紧张什么?”
摩严摇摇头,“你未发觉最近蚀日之象越来越频密了么?从前只有在妖神出世时才有的天象异动,现在六界安定,却频频展露。”
笙箫默怔住了,犹豫道,“神界只有花千骨而已,她虽是妖神之身,却再无妖神之力,不可能影响天象。”
摩严叹气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决计是这世间最后一个神了,但妖神出世,六界崩,天地乱,影响之巨你我皆亲历过,神可造万物,除了神之力,又有什么能够影响天象呢。”
他轻笑,“师兄,你多虑了,如今太平盛世,那唯一的妖神都已是我的嫂子,有谁还敢放肆。”
他看了看他,强自松了松气,“也有道理,不论怎样,等子画回来再说,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布置下去,今日蚀日,长留依旧闭山不得出,各人看好门下弟子。”
他肃了肃神色,点点头。长留的仙术多是借了日月之力而成,往年也偶有蚀日之象,届时长留势弱,摩严担心有宵小作乱,故而总是封闭山门,好在蚀日时短,过去便算了。
摩严柔柔眉头,倦道,“师弟,你可还记得百余年前的那次大难?”
“记得。”烛光下他神色也有些遗恨,“那也是一次蚀日之象,长留八十二弟子护送神器反程之时,行到山脚下,仙力大阻,为妖魔暗算,八十二弟子无一幸免。”
那时若非白子画赶到,只怕神器都难保住。自此,长留便与魔界势不两立。
“是啊。”摩严有些颓丧,想来那次大难也让他心中沉痛许久,“已是百多年了,虽如今魔界在杀阡陌手中还算安稳,但妖魔浩大,他虽治下严谨,亦鞭长莫及,那样的灾难,万不可再发生了。”
一阵静默,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殿门猛地被人推了开来,有人跌撞进来,匍匐着跪倒在地。
“师,师父!”
笙箫默一看,竟是舞青萝。
不由上前扶她,皱眉道,“怎么了?有话起来再说。”
舞青萝抬起头,一张脸惨白,颤声道,“师父,连城不知今日蚀日,她已下山了!”
她拜托她通风报信,她这才悄悄躲在门外偷听,未想到却听到这样震惊的消息。
倘若百余年前,长留法力高强的八十二弟子都难活命,她今日若遇到什么危险,她万死也难赎了!
笙箫默震然倒退两步。
“该死!”
一声低咒,他已如一阵风般急掠了出去。
身后,摩严神色骤冷,恼怒异常,那个女人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扭头向舞青萝厉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招些弟子随我去!你师父若有差池,你与她,本尊一个也不饶!”
山间草木浓郁,岔路极多,御风之术施展不开,她只得摸索着向下走。如此缓慢移动,快到山脚时,天色却突然诡异地暗了下来,连城抬头,见太阳仿若撕裂般被一寸寸的吞噬殆尽,接踵而来的便是漫天漫地的黑寂。
她心中一惊,乍来的黑暗难以适应,只得摸索着扶住一棵树停下脚步。
蚀日?
她望着墨黑的天空不由有些懊恼,今天当真不是下山的好时机。念诀唤出一盏烛火来,微弱的光让她的心安定了些,却突然听远处有声响,两个粗犷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一个声音抱怨道,“真是晦气,为何非要敢这乌漆抹黑的日子。”
“你懂什么。”另一个人嗤了一声,“这叫蚀日,只有这时,长留众弟子乱了阵脚,我们才好混进去。”
连城浑身一颤,在听到长留二字时,屏住了呼吸。
“魔君追杀你我至此,咱们再不行动,便没有活路了。”
“哼,放心,长留便是咱们的活路,我探听清楚了,伏羲琴是白子画随身带着,咱们难以下手,现在咱们混进去,趁机盗了勾栏玉,设法吸尽里面的妖力,还用怕他个区区的杀阡陌?”
“不错。”那人得意起来,“你我为他肝脑涂地数十年,不过犯了些杀戮,他却毫不留情面,要我看,他这样手软心慈下去还当什么魔君,不如让你我兄弟取而代之!”
二人哈哈大笑一路走近。
连城紧闭了眼,此时不知对方强弱,不可贸然行动,她既然偷听了他们的计划,此刻自保为上,回去将这些悉数告诉师父就是。
然而下一瞬,天不遂人愿,脚下一松,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滚落,落地有声。
“谁?!”那边的声音徒然狠厉。
她心脏狂跳,飞快转着念头,跑是跑不过的,妖魔的夜视能力强了她百倍。
既跑不了,便只能打了。
她在心中默数,细听着那脚步一点点靠近,找准时机刚欲出手,却在顷刻间僵住了身子
这数月里她随他修习仙术,他亦渡了不少仙气给她,此时竟觉手上的力道连往日的三成都不到。
对面二人发现动静,迅速调整好姿势,阴狠的望着她,目光扫到她腰间的宫铃,寒鸷道,“你是长留的人。”
那人露出个残忍嗜血的笑来,聚起妖力便要打来,另一个人止道,“大哥,你疯了?她是长留的人,杀了长留怎会罢休。”
“你说什么胡话!”那人大吼一声,“她听到了我们的话,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
说罢狠辣一掌便攻了过来,她全身使不上力,只得勉强躲避,可是连那闪身的动作都无比僵硬。
“哼哼,早听说蚀日之时你长留徒众便道行大减,果然不假啊!!”一人得意的道,狰狞着扑了过来。
她退无可避,双脚仿若灌了铅一样重,心中一阵冷笑,难道她南域连城竟要折在这两个妖魔手中?
那狠辣一掌眼看已在咫尺,突然觉一阵寒气掠过,她被一人猛的推了开来。
“师父!”
那气息她如此熟悉,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一声便喊了出来。
笙箫默看她一眼,冷冷召出剑来,盯着眼前二人,咬牙道,“找、死!”
#p#分页标题#e#两个妖魔一见竟是长留儒尊,不由吓得腿发软,可转念一想,此时求饶他也不一定饶过他们,若做垂死一搏,他此时仙术削弱,说不定还有生机,他二人本是魔君手下十六护卫之一的齿魅与鞘魅,妖力自然不低,二人对望一眼,齐齐举掌狠绝的迎了上去。
然而他们太低估了他,他即便只剩下一成功力也足以解决个干脆。
青衣翻飞,剑光乍现,折木碎石,他招招直击二人死脉,只求速战速决。
节节败退,二人眼看难保性命,急忙一使眼色,迅疾的闪身出去,飞快抓住了不远处之人,直扼住咽喉。
笙箫默眸色一紧,片刻,长剑翻转,冷笑道,“怎么?威胁我吗?”
二人强自撑着,手上更用力,连城一声嘤咛,那妖怪狠道,“放我们走,否则她休想活命!”
他心中一揪,面上却是嗤笑一声,“哼,我可没有二师兄那般怜悯众生,她不过是我长留数万弟子之一,要杀便杀,你杀了她,我杀了你们俩,怎么算都是赚了!”
“嘿嘿,儒尊,这种把戏想骗谁?”齿魅狞笑道,“我刚才听到她叫你师父,这是你的宝贝徒弟吧!”
“啧啧,可惜了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您尽管动手,我这手间的力道可不准,不小心掐断了她的喉咙,您可别心疼。”话语间,那满是脓疮的手还下流的在她脸颊上一滑。
笙箫默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想杀人!
连城勉强抬起头来,见他似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目光相交,他冷静一转手,长剑收起,背过身去,“我放你们走。”
哼,这才识时务嘛!二人挟持着手中筹码,正欲走,却在电光火石间,青衣翻旋,剑气如风般击出,同一瞬,她奋力一挣,默契十足的弯身掠了出去。
他伸手接过她,长剑钉在树上,穿过了齿魅方才轻薄她的那只手。
“啊———”一阵惨厉的哀嚎,彷如硫酸腐蚀一般,那手渐见白骨。
鞘魅顿时杀红了眼,凝结了全身的妖力,催动妖法,诡异的绿光乍现。
连城震惊抬头,下一瞬,妖光已嗖的打了过来。
笙箫默护着她翻身闪躲,那绿光齐齐钉在了身侧树上,竟是八颗森寒的透骨钉。
“你没事吧。”他缓缓松开她。
“我没事。”她紧张了,“师父,你有没有被他打到?”
天空云雾翻腾,隐隐透出了些金芒。
蚀日已过。
远处,摩严率了弟子赶来,见眼前之象,便知已动了手,转身冷厉看向齿魅鞘魅二妖,“给我拿下!”
众弟子领命,还未动,远处已是一片赤色掠过,长空中有人踏火而来,脸上的伤疤狰狞恐怖,身后妖魔势众。
春秋不败。
他背手立在那里,露出一丝笑来,那笑却说不出的阴毒,扫了眼地上的两人,抬头望向众人道,“我等奉魔君的命令追叛徒到此,如有叨扰,别见怪。”
摩严冷色道,“他们两个我本欲———”
“不必了!”春秋不败抬手制止他,“此等败类丢了魔君大人的脸,家务事而已,还是交由我等发落。”
说罢阴阴上前一步。
那二人蜷缩在地,瑟瑟发抖,“你,你想怎样?即便魔君要追究,你也不能擅下杀手。”
“嗤。”春秋不败阴笑一声,“魔君大人原话———抓回来就是,生死不管,形状不限。”
神色含毒,掌心火焰骤起,只听一声凄厉破云的惨叫,肢体四散分崩,太过血腥的场面,众长留弟子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南域连城一惊,眼前突然覆上了一双大手,那手温暖而干燥,一个动听的声音淡道,“别看。”
她轻颤,不由心中一软。
那二人烧得只剩下了满地飞灰,春秋不败厌恶的挥挥手,朝身后妖魔道,“拿簸箕敛敛,回去交差。”
说罢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
直到众妖魔远去,摩严这才正着神色,回头扶了他,问道,“师弟,可受了伤?”
“没有。”他淡淡摇摇头。
“那就好。”他松口气,回身狠狠一个巴掌便甩到了她的脸上,厉声道,“幸好你师父没事,否则我一定重重罚你!”
声音清脆,周遭静了下来,他欲阻止的手停在半空,张了张嘴,终究未说出话。
她脸颊生疼,跪□,满心悔意道,“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不敢犯。”
她从未想过她的任性会连累他,悔恨万分,似乎只有这一跪,才能缓解少许她的愧疚。
夜幕缓缓笼罩大地,经过白日的喧嚣,此时长留更显得安详静谧。
连城披衣在院中徘徊,事情虽已有了了结,却不知为何仍是忐忑难安。
“怎么还不睡。”身后,舞青萝揉揉睡眼,缓步走来。
连城回头淡淡一笑,“今日连累了你,实在抱歉。”
“说什么傻话。”舞青萝朗笑道,“师姐妹间哪在乎这些,你没事我才放心。”
今天真的吓到她了,她作为师姐却没能拦住她,她若真出了事,她这一世还不要愧疚死。
“青萝……”她将白天的事反复回想了数遍,理不出丝毫头绪,不由犹疑开口道,“你可听过透骨钉?”
“嗯。”她点点头,“见书上写过,是一种妖魔的门道,每个钉子入了骨还会生倒刺,打在人身上可要疼死的,而且若是淬了毒,折磨就更是千万倍了,这门妖法很难练,尤其是要同时发出九颗钉子,便更难上加难了……”
话未说完,她已刷的站起了身,颤声道,“九颗?不是八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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