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原谅?这是比报复更困难的命题。 你爸爸疯了。母亲泣不成声。 电话来得不是时候。2010年春假临近,公司上下一片忙乱。 近一分钟,田媛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缠绕的电话线提醒她疼痛的感觉,才抽回了被勒红的手指。 不可能。 她的唇抿得和身体一
怎样原谅?这是比报复更困难的命题。
你爸爸疯了。母亲泣不成声。
电话来得不是时候。2010年春假临近,公司上下一片忙乱。
近一分钟,田媛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缠绕的电话线提醒她疼痛的感觉,才抽回了被勒红的手指。
不——可——能。
她的唇抿得和身体一样紧。拒绝接受这个消息。
父亲是山一样坚硬。永远清晰的是他厚重无情的巴掌,它们像山石般落下。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两个月前田媛刚刚结束一段恋情,相恋4年的男友突然告诉她:你脾气太坏了,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当初那个坏脾气的父亲和现在这个坏脾气的自己重叠在一起,田媛有些恍惚:怎会是父亲?!他是山,是岩石,岛屿……他可以挥舞拳头咆哮,但他不能哭,更不该哀嚎——他不能疯。
然而母亲的泣诉像露水渗进田媛的耳膜,她心神恍惚,快要晕厥了。
我不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2002年。哈尔滨火车站正在进行第五次扩建,大喇叭命令路人绕道,人群唯恐避让不及。拥挤的车站,田媛却感到孤独异常。
“媛媛,”母亲压低了声音说,“红外套里我多塞了500块钱。外套就压在箱子最底下。”
田媛瞥了一眼站着的那个男人。距离如此之近,母亲的声音他听不见吗?
他背对着母女俩,一动不动。田媛看不见他的表情。哼,她狠狠地想,我终于要离开你了——田建国,你这下高兴了吧?
“不习惯就常回家,这里始终是你长大的地方……”母亲念叨着,然而比起田媛的去意,任何劝阻都是杯水车薪。
那年她18岁,还不懂得“飘”的实际意义。也许会很苦,也许会很累。无论如何,能离开父亲,就是值得的。
在深圳的4年她时常想念家乡的饺子,还好学校附近就有一个饺子馆。店主是个很热情的东北女人,看到田媛来,总要多添两个,“熟客,老乡!”
可是她吃不出家的味道。那其实是父亲的味道。
1984年,田建国“下放”到哈尔滨国营建筑公司,从最低等的水泥工做起,这个工作对肺部有害,不过能分到一间小房子,给母女俩一个安稳的家。
常年与泥灰作战造就了他那双有力的手,包饺子特别得劲儿,打起人更狠。
一天,7岁的田媛放学回家,进门就闻到饺子香了。她忍不住先尝了起来。真好吃。再来一个,又一个……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随着震耳欲聋的吼叫,“谁叫你偷吃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做给你生病的奶奶的!我叫你偷!叫你偷!”
拳头雨点般落下,打在她幼小的身躯上。她哭得声嘶力竭。是父亲,又不是——他怎么变了一个人。这好像是她记得的第一次被打。
后来,她便习惯了。
没按时回家,考试不及格,请家长,统统招致一顿打,甚至连她生病也会被骂: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不是叫你多穿点!
直到长大后,田媛才知道,所有人视为“打是亲骂是爱”的行为,在法律上有一个称谓——家庭暴力;她才知道,和自己一样遭受父母暴力教育的孩子不计其数。而更让她震惊的是,相当多人的一生莫不是对父母的复制或反叛。童年的成长背景决定了孩子未来的命运。
“家庭暴力”下的另类父爱www.westtour.net/ks/20170430/1500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