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山素季曾为父亲撰文,讲述父亲的一生。以下是文章节
昂山素季曾为父亲撰文,讲述父亲的一生。以下是文章节选。
昂山具有随着大事件益增其适应性的政治家特质。在他生命最终的十个月当中,事实上他等于是首相,就是在这段期间内,他首次深入体认到他的国家幅员之广、种族之繁多及问题之复杂。其工作之艰巨反映在他的健康上,有时候超过他的负载能力。但他勇于承认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极限,因而赢得他近一年来每天都得接触的英国当局者的敬重。他的被刺身亡,使他的国家失去一位能在往后没有法律的年度当中维持群众纪律的人才。
六月初始,昂山在仰光的苏连塔别庄召开一系列会议,以拟定重建国家的计划。在开幕词中,他列举出最迫切的议题,强调实用与弹性策略的必要性,对于规模太过宏大的计划提出警告,并提及决定优先级的重要。同时他告诉与会者,既然现在统治权已经回到缅甸人民手中,大家要小心别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攻击、抱怨帝国主义过去对这个国家所千万的损害。他深知用来打帝国主义的武器,不见得是用来维持和发展一个独立国家的正确工具。昂山向前瞻望一个时代:缅甸终成国际社会正当合法的一员,也看到一个道理:真正民族主义终须作为“真正国际主义的基本补足物”。
昂山从不避讳说出事实真相,无论它痛苦与否。在一九四七年七月十三日的最后一次公开演说中,他劝告缅甸人民修好他们的路;鼓励他们培养纪律、靱性和自我牺牲精神,并要他们记住,在充分享受到独立的益处之前,还有很多年的苦工要做。凭其诚实和自知之明,昂山——正如他曾向朋友承认过的——也认知到自己有一些缺点需要修改。一位学生革命家昔日所能见容于民的缺陷,在他成为国家领袖级政治家之后,不见得仍能过关。他还有一些粗糙的边幅要修一修:不适时的脾气要收敛、社交礼仪要多观察,无论那是多么乏味。
政府权力移交的计划加速进行。五月,AFPFL在一次会议中逐条列下他们的独立政策,并成立一委员会,为那日后名为“缅甸联邦”的独立主权共和政体起草宪法。历经艰辛而目标渐近时,昂山变得和缓而圆熟,显然不同于那位曾率军抗日、下巴紧绷的青年指挥官。此时,他令人感觉出一种沉默的自信,几乎是一种平静,但除此之外,也有一种深沉的倦意。他谈到,一旦国家取得独立地位,他将离开政坛,全心投入家庭生活和写作。但结果并非如此。七月十九日,正当行政议会在开会之中昂山连同其它六位议员及一位年轻助理,在没有守卫的会议室,被一群穿制服的人持机关枪射杀。六位议员中还包括一位资深文官——昂山的大哥巴温。
刺客全都逃跑了,但很快就被循线在梭的家中找到。这位前首相是个野心很大的人,他无法接受这位被他惯常形容为“不过是小男孩”的昂山爬到他头顶上成为国家的领袖。梭在参加缅甸代表团赴英开会之前不久,曾被一些着卡其色制服的人开枪射伤眼睛。有人臆测,梭因深信那些人属于昂山的“人民自愿组织”,因此才找人报复。但法庭调查发现,那些刺客所接受的教唆是毁掉整个行政议会,而且梭似乎意欲置昂山及其同僚于死地,妄想当那些人被除去之后他便成为缅甸政府的元首。他以教唆杀人的罪名被判死刑。
昂山虽死,但他的国家终于得到他贡献了一生来为她争取的独立。努——AFPFL当时仍存活的最资深成员——完成了最后的谈判。一九四八年一月四日,独立的缅甸联邦诞生。
倒过来说也是真确的,因为昂山的一生只能以缅甸的独立为背景来研究,即使这个方法忽略了许多属于他私人的一面。但自从二十出头踏入学生政界以来,他的生活便与缅甸独立运动密不可分,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公共形象与个人人品相差很远的人。整个的图像就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年轻人,怀着单纯的心和崇高的目的,领导他的国家走向独立。他的政敌,以及那些视抗英为“背叛”的人,曾指责他枭雄不仁、缺乏理性及表时不一等待。这些指控曾被对照于他的成就来评量。只要他相信另一个人比他还善于领导,他随时准备退居附从地位;仅仅当情况清楚显示他就是统一国家,领导她走向自由的人,他才取得那重要的角色来演。打从学生时代便是昂山亲密政治伙伴的乔年说道:“领导地位不是谁送给昂山的,而是他以其诸多的特质赢得的。”昂山容易表露出情绪,但他从不允许自己的情感和个人倾向妨害独立运动中集体决策的作成。在为独立奋斗的每一个阶段,他根据亲密政治伙伴的评议来工作,接受有道理的批评,情况显示委任他人去负责较好时,他便那么做。他不容忍那些危及独立大业的自私自利者、不负责任的行为,或对于职责的怠忽。他信仰正义和民主的原则,有几次,或许他认为依自己的判断,结果会好些,但他还是顺从了同事的意见。作为行政议会的首脑时,他也不强加己意于他人;每一项决议都是经过自由而充分的讨论之后做出来的。正如他自己爽快承认的,他并非毫无谬误之处,但他有一个不停伸展的心灵、一种继续发展的能力。
受到昂山感召的,不是那些极端分子,而是那为数广大的寻常百姓——他们希望能在一位值得信赖的领袖领导之下,过和平而繁荣的生活。在昂山身上,他们看到了这么一位领导人:他将国家利益置于一己利益之上、他处在权力的高峰而仍然清贫不摆架子、他接受领袖重任而不追逐特权、他尽管有着经世济国的聪明才智,仍然保持内心高度的纯净。对缅甸人民而言,昂山是一个在危急的时候适时出现重建国家荣誉的人。他的一生给予人民无限的启示。所以,对于他的缅怀,将永远护守他们的政治良知。
昂山素季的儿子照片:
这个故事浪漫而感伤,听起来更像是一场娓娓道来的好莱坞悲情戏:这是一位美貌非凡而传统矜持的东方女子与英俊热情的西方青年邂逅的故事。
四年前我开始着手准备关于昂山素季的电影剧本时,没有料到竟会发现一段我们时代最动人的爱情。这个故事浪漫而感伤,听起来更像是一场娓娓道来的好莱坞悲情戏:这是一位美貌非凡而传统矜持的东方女子与英俊热情的西方青年邂逅的故事。
对于Michael Aris而言,故事始于一见倾心,最终他得以在雪山环抱的不丹向昂山素季求婚,他曾作为家庭教师受雇于不丹的贵族家庭。接下来的16年里,昂山素季成为了他无微不至的妻子以及两个小孩的母亲,直到突然之间她在一次返回缅甸时因政治原因被捕,从此再没能回家。悲剧的是,Michael在为营救妻子奔走的十年之后,因为癌症离世,他至死也没能与妻子告别。
我还发现,这段爱情故事之所以不为人知,是因为Michael博士一直以来竭力保护昂山素季的家人远离公众视野。直到如今,他们的儿子们长大成人,Michael亦已离世,他们的家人和朋友才认为是时候将一切公开,是时候骄傲地让大家知道,他曾经扮演过的那个默默无闻的角色。
昂山素季是伟大的缅甸英雄——昂山将军的女儿,她年仅两岁的时候父亲遇刺,她的成长中始终怀着一种强烈的愿望,要完成父亲的未尽之志。1964年,当外交官的母亲将她送往牛津大学学习政治、哲学和经济,在那里,她的监护人Gore-Booth公爵介绍她与Michael认识。那时他还在达拉姆大学攻读历史,对于不丹也很感兴趣。他发现昂山素季正是自己对于东方之爱的浪漫化身。然而当她接受他的求婚时,她给出了一个条件:只要她的祖国需要她,她必须回去。Michael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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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六年里,昂山素季升华了自己非凡的魅力成为一位完美主妇。在她的两个儿子——Alexander和Kim出生以后,她又变成一位溺爱孩子的母亲,她为孩子们精心准备聚会并制作美食的事迹众人皆知。令她的诸多女权主义者朋友失望的是,她甚至坚持亲手为丈夫熨烫袜子,亲自整理房间。
1988年,昂山素季的儿子已经分别12岁和14岁了。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她正跟丈夫在牛津的家中看书,突然响起了一通电话,说昂山的母亲中风了。
她立刻飞往仰光,原计划回去也就呆上几周,却发现整个城市已经陷入骚乱。一系列针对军方的暴力冲突让这个国家濒临休克。当她来到仰光医院去照料母亲时,发现病房里挤满了受伤的甚至病危的学生。当时公开集会是禁止的,于是医院很快成为了这场没有领袖的革命运动的中枢,关于“伟大将军之女归来”的消息更是以野火燎原之势传播开去。
当一个由学者组成的请愿团体希望昂山素季领导一场民主运动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她认为一旦公开大选得以举行她就能获得自由重返牛津大学的家。仅仅在两个月之前她还只是一个尽职的家庭主妇,现在却一跃成为反抗军政府的起义先锋。
留在英国的的Michael只能焦急地搜寻妻子滞留缅甸的消息:尽管军政府用尽办法阻碍她的事业,并且逮捕杀害了她的许多党内同志,她在民众中的声望却与日俱增。Michael非常担心她可能像她父亲那样遭遇暗杀。所以直到1989年昂山素季遭到软禁之后,他才稍微放心:至少这样能够保护她远离生命危险。
Michael开始转换角色,他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以回报昂山素季多年以来对他的无微不至。他游走于高层阵营活动,确立昂山素季作为一个国际精英人物而令缅甸军政府不敢伤害她。同时他还得让自己的努力尽量显得低调,因为他知道一旦她成为缅甸新民主运动的领袖人物,军政府将抓住她下嫁给外国人这一事实大做文章,这些中伤常常会带有性歧视。
接下来的五年时间,昂山素季的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她依然被隔离软禁。她靠学习冥想,涉猎佛教经典,以及研读曼德拉和甘地的著作支撑自己坚持下去。这期间Michael只获得了两次探视的机会。事实上,昂山素季的这种软禁非常特殊,因为她可以在任何时间要求被送往机场,重返英国的家园。 #p#分页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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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夫妇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走这一步。其实,尽管作为历史学者的Michael不断地在给幕后的政治人物施加压力,他也清楚地意识到妻子的事业将成为历史演进的一部分。他依然在家里展示着她当年接到那个召唤她去缅甸的电话时正在读的书,用她迄今获得的所有获奖证书来装饰墙壁,其中包含1991年的诺贝尔和平奖。他的床头还悬挂着一张她的巨幅照片。
当他们在一段时间无法联系上时,他也难免会担心昂山素季可能已经遇害,直到有报道说路过软禁处所的人们听到流淌出来的钢琴演奏声,他才放下心来。然而,那架钢琴最终被东南亚的潮湿天气损坏,以致这点脆弱的慰藉都弃他而去。
直到1995年,Michael非常意外地接到了昂山素季的电话。她是从英国使馆打来的,她说她已重获自由!Michael跟儿子们获准签证飞往缅甸。当她见到小儿子Kim的时候,她非常惊喜地看到他已经长成了青年。她承认如果在街上他们很可能因认不出来而擦肩而过。但是此时的昂山素季已经完全是一位政坛女性,多年的离群索居铸就了坚强的信念,她决定留在祖国,即使将为此付出与家人分离的代价。
见过昂山素季多次的记者Fergal Keane将她描述成一个“心如钢铁”的女人。我在创作THE LADY剧本时,内心为她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力量所充盈。女士们在听说了昂山素季的故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往往是她怎么舍得丢下孩子们不管。小儿子Kim淡淡地说,“她只是在做她该做的。”昂山素季本人拒绝谈论这个话题,然而他也承认说,自己最无助的时刻其实是“当我感到儿子们可能会需要我。” 版权所有:
1995年的那次探视成为Michael与昂山素季夫妇最后一次见面。三年之后,他获知自己已是癌症晚期。他电话告知了她这个坏消息,并立刻着手申请签证赴缅甸,以便能亲自跟她告别。他的申请被拒之后,拖着日益衰弱的身体坚持申请了30多次。甚至包括教皇、克林顿等在内的众多名人也为他写信情愿,都统统没用。最后,缅甸军政府一位官员找到昂山素季,告诉她当然可以跟丈夫告别,前提是她回到牛津。
选择祖国还是家庭?十年来一直困扰她的夫妻分离问题,此刻竟成为了最后通牒。她无比抓狂,因为一旦她离开缅甸,他们都知道这将意味着永久放逐——他们多年来并肩作战的成绩将归零。她利用在英国使馆的机会给Michael打电话,而他固执地认为她连想都不要想离开缅甸的问题。
后来我见到了Michael的胞弟Antony,他给我讲了一些他说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他说当昂山素季意识到已无可能再见Michael时,她穿上了最爱的裙子,头插一朵玫瑰,去到英国使馆为丈夫录制了一段告别影像。她在视频里告白,是他的爱支撑他到了现在。这段视频被偷偷运了出来,可惜等它送到时Michael已经去世两天。
很多年过去了,缅甸的人权纪录还在恶化,Aris一家的巨大牺牲似乎亦付之东流。直到数周以前,军政府总算宣告他们将实行政治改革。昂山素季22年的幽禁生涯意味着她在这场变革中处于一个无与伦比的位置,这就像曼德拉在南非取得的成功——假如变革真的实现。
就像他们坚定的信念一样,昂山素季跟Michael的民主之梦终有一天会实现。
昂山素季的儿子照片,缅甸女总理昂山素季谈父亲www.westtour.net/nrsh/20170508/50236.html